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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香的精神世界文旅观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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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是东方香文化的母国。历史上,中国文化在香器制作、香品合和、香方传承、鉴赏审美等方面的成就对东亚诸国产生了深远影响。以古城扬州为依托的文人香代表着中国传统文化的鲜明特质,自古至今,他的旖旎气韵一直流传不绝,为我们塑造着独特的精神世界。

香事里的纷纷世情

在古代中国,香是文人素来重视的雅事。历代都曾盛传与香事有关的佳话,见证着的正是不绝如缕的文化精神。隋炀帝一夜用香二百余乘,展现了当时大隋的强盛国力;鉴真东渡时,船上的香药来自世界各地,从侧面反映了唐代海陆交通的发达;韩琦、欧阳修、苏轼等扬州太守们对香事的积极参与,促进了有宋一代文人香事的流布;明末四公子之一的冒辟疆用香记事,则饱含着他对故国江山的无限追思。

扬州作为中国大运河的原点城市,一直是中国南方经济、文化和手工业重镇,因而也在中国香文化的发展史中占据着重要地位:此地在汉代就有成熟的用香仪轨,唐朝时是重要的国际香药集散地,北宋时期雅集文化在扬州形成传统,而清代时,在“虹桥修禊”开展的名流聚会更是令天下称羡。

有史料记载的扬州地方制香作坊,是元末明初的“崔家”,发展至清代,扬州形成了地方特色产业“香业”,乾隆时期有“天下香料,莫如扬州”的美誉,至近代有专门的“扬州香粉业同业公会”,注册会员近百家,其中以“桑恒顺香号”的文人香最具影响力,被称为“秘制雅玩卫生香”,当世名家吴昌硕、王一亭、康有为、谭延闿、张謇等为其题匾,所制香品闻名全国。

顶级文人香的诞生

单一香品是自然的造物,扬州文人合香则以沉香为主料,合和其他香料呈现不同意境,包含着制香者个人的喜好、素养和境界诉求,是极其个性化的“嗅觉艺术品”。

扬州文人香制作有九大步骤,分别是甄选香料、炮制化香、依方配伍、和香粉、醒香泥、塑形成香、理香、窨藏醇化和包装成品,其中甄选香料、炮制化香和依方配伍三个步骤最为重要。扬州文人香所使用的天然香料有三百余种,以沉香作为主要原材料,常用的还有檀香、降真香、玄参、甘松、丁香、龙脑等,皆依据历史上传承下来的香方制作。

所谓“炮制化香”,是对香料进行再处理的过程。香料大多属中药材,炮制化香主要采用拣、焯、焙、浸、熬等方式进行加工处理,最终将药材转化成香料。比如,常见的重要玄参,在制成香料前就会经过浸泡、切片、阴干、焙干等步骤,为的是减少糖分和胶质,以免其掩盖其他香料的气味,同时也令玄参易于粉碎加工;另一味药材甘松根茎交错,腠理多,需要以手工方式清理附着的泥土,刮去外皮和茎叶,使得甘松酸甜的气味更加纯净,也便于称量克重。

所谓“依方配伍”,是指依照宋代至明代文人留下的香方制作香品。香方主要有两大类,一是扬州本土文士所创,比如宋代名士张邦基在《墨庄漫录》一书讲到的“鼻观香”,二是与扬州有关联的文士所流传下来的,比如宋代著名文人黄庭坚记述过的“黄太史清真香”“深静”,等等。其中影响最大的香品是北宋名臣韩琦创制的“韩魏公浓梅香”,在《墨庄漫录》和黄庭坚的作品中皆有提及,特别是《墨庄漫录》记载的扬州石塔寺品鉴此香的真人真事,是在韩琦离任扬州数十年之后,可见此香在扬州的深远影响。

配伍好的香料进行黏合后,放入陶瓷罐中用蜡封好窖藏,使得香料间的药性产生醇化中和作用,“其香尤旖旎也”,最后用香的时候,把香品做成芡实大小的香丸,讲究的还会在香丸上贴上金箔以做装饰。

见人、见物、见生活

在王其标的记忆里,扬州是一座浸润着香味的城市。每个清晨,父辈都会先打扫庭院,待窗明几净,再焚上一炷香,作为一天的开始;有亲朋好友到访,亦以扫地焚香为待客之道。在香学大熙法师、刘静敏教授等前辈的支持下,王其标探访扬州老香铺后人,系统梳理了本地的香学文化。

在16年的探索中,王其标发现了文人香里隐藏的精神世界——品香不仅仅是品鉴香气,更是要理解香味营造的空间和意境,进而修心悟道、陶冶精神。比如,黄庭坚在品鉴“深静香”时,说其“恬淡寂寞,非世所尚”,这种香像是高妙的山水画,有着空灵淡泊的气质。而位列黄太史四香之首的“意和香”则“清丽闲远,自然有富贵之气”,营造着独特的奢华氛围,让其他香品闻起来都很“穷”。张邦基的“鼻观香”有一种潇洒风度,体现出不凡的情志与精神调养……文人香所带来的体验需要“鼻观”,是超过嗅闻的、与心灵有关的感观体验,这一切都让王其标无比沉醉。在香学老师和扬州老香铺后人的支持下,结合个人的兴趣爱好,王其标成功地恢复了传统文人香的制作技艺。通过潜心研究,他复原了20余种古书中记载的名香,如“韩魏公梅花香”,点燃时,如同置身于初冬雪融时的梅林,浓香扑鼻。为了能最大限度地还原古香,王其标走遍了各种香料的原产地:太湖东山岛的桂花,河南南召的辛夷,江苏太仓的薄荷,安徽大别山的石菖蒲……这些道地材料的选用,保证了香料中芳香物质的最大化,是复兴古香方、传承香学文化的基础。

与扬州老香铺的后人们请教、交流时,王其标总能够感受到他们流露出的期许心意。在他看来,文人香这项传统雅事要想在当代焕发活力,就需要“见人、见物、见生活”,融入当下的生活节奏和消费习惯,这样才能具有与之相称的时尚感和美誉度。“扬州好,香事最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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