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菖蒲花开（小说）
■寒江
很多的故事，你不会知道什么开始，又什么时候结束。就如这个发生在皖北一个小城的故事。
1.
逃医院大门，大门右边的一根黑亮的广告柱子，清楚映照出菖蒲花容失色的样子。她把肩上精致的小包正了正位置，用手拍了拍还在怦怦乱跳的胸口，用手捋了捋因为出汗而沾在额头上的头发，这才敢长长喘了一口气。这时菖蒲心中的厌恶感才好了一点，医院，还是厌恶杜明。
就是在刚才，菖医院的护工们强行套上了脚镣，听着杜明野兽般的嚎叫，和看着她时那恶毒的眼光，让她现在还不寒而栗。
是的，医院的。
在这个世界上，能骗到杜明的也许只能是她了，这一点她很明白。甚至，有时候还有一点小小的虚荣上的满足，杜明是爱她的。
可是，她不能不骗他来。他发病以来，他的父母不管他，而自己现在也承受不了他的祸害。何以说祸害？不说祸害就不足以平息菖蒲心头的怒气。
三个月前，杜明再也不肯去单位上班了，他说上班没前途，没有未来；他说他上班菖蒲看不起他。苦口婆心相劝，恩威并施的手段，菖蒲都用了，他就是下定决心不去上班了，你说还有什么办法？
其实，杜明在一家国有煤矿上班很好，本来学的就是煤炭专业，轻轻松松一个月拿着六七千元的工资。生活要过，房贷要还，他的工资可是最有力的保障啊。他说不去就去了，菖蒲想想就烦。
其实，菖蒲烦的还不仅仅是他不去上班就没有工资，更烦的是他总在家呆着影响了她的生活。这些年习惯了他不在身边的日子，一个人的日子逍遥自在的。当然，习惯了这样生活的生活，也因为还有江一川。
更可恨的是，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杜明竟然迷上了做生意。总是和菖蒲说他要去做生意，赚大钱，给菖蒲更好的生活。菖蒲不敢太打击他，敷衍杜明说，做生意是好事啊，可是我们没本钱啊。这本钱的事，不要你管，我有办法，杜明自信满满，信誓旦旦。
反正银行卡在自己身上，家中的财政大权在自己掌握着，随他去折腾。折腾累了，他就回去上班了。菖蒲想。
接下来，每天都有他的快递，每天很晚都能听到他在自己的卧室和别人语音聊天，吹嘘着自己一天能赚多少多少钱。他的朋友圈每天也发的全是有关于石头的话题，哪块石头多少价钱出售的信息。有一天，趁杜明不在家，菖蒲去了他的卧室。一下愣住了，满满一房间全是千奇百怪，形色各异的石头，只有床上还有一点睡觉的空隙。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菖蒲接到支付宝公司打来的电话。
你是杜明的妻子吗？杜明从我们公司借了块钱，已经逾期了。打他的电话，他开始不接，后来接了说他没有偿还能力，我们才找到你。请您尽快把钱还上。谢谢。
菖蒲的心一下凉透了，这几个月杜明不上班，没有工资也就罢了，竟然还从支付宝的芝麻信用中贷款6万多元买了一屋子的石头。
菖蒲知道，杜明的精神病又复发了。谁又知道，他接下来还能干出什么意外的事？医院了，再也不能拖延了。
给杜明的父母打了电话，父母不管，再说，他们年龄也大了，退休工人，老实巴交，就是想管也管不了。没有办法，只好给自己弟弟打了电话，然后用尽了脑子，才把杜明哄进了这精神病院。
由于病情严重，戴上了脚链，没收了杜明手机及一切危险物品，先隔离治疗。让菖蒲回去等通知就行了。
拿着杜明的手机，菖蒲有一种冲动。
这个时候应该给江一川打个电话。
2.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江一川正在全县扶贫攻坚动员会议上。做为下属乡镇的民政办主任，出席这样的会议太多了，所以思想都麻木。尽管县委高书记的发言激情澎湃，把问题分成三大点，十个小点，分析的面面俱到。要求大家把扶贫攻坚做为当前最重要的政治任务来完成，切实做到摸清家底、找准贫根、开好方子。县委高书记的发言时时引起与会者热烈的掌声，但就是没有让江一川打起精神。
他在开会前就抢占了这个最后排角落里的座位。昨天下午一个办低保户的人家来找他，晚上酒喝多了。所以怎么都打不起精神，听什么都听不进去。
刚过完45岁生日的江一川，微胖，个子不高，但绝对聪明。大学毕业后，娶了一个县领导的女儿，先到一所中学到老师，不到几年就成了副校长；然后又基层从政，办公室主任，一直到副镇长。江一川曾一度让人当成小城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前景不可估量。但不知什么原因，他就一下从职位上下来了，从此就颓废下来，不思进取。最后看不好安排了，就让他到民政办混日子了。说是主任，也就管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呢，也就是帮他整理一下文件，什么也不过问他。他一直说，我不贪污，不违法。什么《公务员八条禁令》？当官怎么了？何况还是没有级别的“大官”。当官就能没有人情味了？你看我，我就能天天和最底层的人民群众打成一片。
手机铃声的骤然响起，让江一川吓了一跳。一时疏忽，开会前竟然忘记了把手机调成震动，这可是会议大忌。来不及看是谁的来电，先挂断电话才说。
是菖蒲的电话！江一川的眼睛一下有了光彩。打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