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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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飞来,问春何在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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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潺潺,读读姜夔。

淡黄柳

近客居合肥南城赤阑桥之西,苍陌凄凉,与江左异。唯柳色夹道,依依可怜。因度此阕,以纾客怀。

空城晓角,吹入垂杨陌。

马上单衣寒恻恻。

看尽鹅黄嫩绿,都是江南旧相识。

正岑寂,明朝又寒食。

强携酒、小桥宅。

怕梨花落尽成秋色。

燕燕飞来,问春何在,唯有池塘自碧。

空城中,清晨的号角声传到了垂杨巷陌里。单衣骑马,有些冷,又有些凄凉。柳芽鹅黄嫩绿,这都是熟悉的江南风景。在这样的清冷中,明天又是寒食了。勉强携带着米酒,到小桥边的宅子里去。主要是怕梨花落尽,变得像秋天一样萧瑟。燕子飞来了,我问它,春天在哪里呢?没有回答,只有那碧绿的池塘,在独自寂寞着。姜夔一生,大部分时间都浪迹江湖,并且窘困。二三十岁客居合肥,虽是青年,但他已经觉得自己的凄凉。可合肥的凄凉,和以后比起来,竟又算是最甜蜜的时光。在合肥,他遇到了自己终生难以忘怀的情人,一对姊妹花。现在我们能看到的好多词作,都在写这一段感情。玲珑四犯此曲双调,世别有大石调一曲。越中岁暮闻箫鼓感怀。叠鼓夜寒,垂灯春浅,匆匆时事如许。倦游欢意少,俯仰悲今古。江淹又吟恨赋。记当时、送君南浦。万里乾坤,百年身世,唯有此情苦。扬州柳,垂官路。有轻盈换马,端正窥户。酒醒明月下,梦逐潮声去。文章信美知何用,漫赢得、天涯羁旅。教说与。春来要,寻花伴侣。鼓声迢递里,新年的灯火举起来了。冬末春初的夜里,还有些寒凉。真是匆匆,又到了这样的时节。行旅已经让人疲倦,欢乐难以再寻,古今见闻,不胜感慨系之。或许应该像江淹那样,再写一篇《离赋》来抒我胸中的离愁。“春草碧色,春水渌波。送君南浦,伤如之何。”天地之间,人生百年,离别,是最让人苦痛的。扬州路边,柳枝低垂。以美人交换骏马,美丽的姑娘倚着门户,偷偷打量青年才俊。那里总是有这样风流浪漫的事迹。但仿佛在明月下酒醒了过来,又像是退潮一样远去的梦,这些事迹,如今于我,都消散了。文章是无用的,写得再好,也不过是天涯羁旅的命运。说起来,不如在春天到来的时候,与花结伴,度过这一生。换马,是个典故。唐代李冗的《独异志》中有这么一个故事,说曹操的儿子曹彰生性倜傥,有一次碰见了一匹骏马,非常喜欢,但是马主不愿割让。曹彰就说,我有很多美妾,你把马给我,你便随便挑。马主人就选了一个,曹彰二话不说就跟他换了。这个故事,放在今天,怕是要被树为侮辱女性的典型。不过,如果总是用今人的标准来要求古人,大概没有什么作品是经得住审查的。不必纠结。琵琶仙自度曲(黄钟商)双桨来时,有人似、旧曲桃根桃叶。歌扇轻约飞花,蛾眉正奇绝。春渐远、汀洲自绿,更添了、几声啼鴂。十里扬州,三生杜牧,前事休说。又还是、宫烛分烟,奈愁里、匆匆换时节。都把一襟芳思,与空阶榆荚。千万缕、藏鸦细柳,为玉尊、起舞回雪。想见西出阳关,故人初别。桨声里来了人,里面有一位,仿佛是旧时相识。她漂亮得不得了,正散开唱歌时用的扇子,去兜截那些轻盈的飞花。春天快要过去了,水间的小洲郁郁葱葱的绿,偶尔传来杜鹃的啼叫。那些十里扬州缱绻的往事,就不要再提了罢。又是寒食,时间流转,从不怜惜人的哀愁。心里那些纤细温柔的情思,像落在阶前无人在意的榆荚,都已空付。柳树也繁茂起来了,鸦雀栖身其间,已经模糊难辨。轻逸飘摇的柳絮,在酒席上像雪花一样飞舞回旋。这样的场景,让我想起那年,与故人的相别。桃根桃叶,说的是王羲之的儿子王献之的事情。据说王献之有个爱妾,叫桃叶,她的妹妹,叫桃根。王献之曾经作《桃叶歌》:“桃叶復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这个故事,我小时候看过黄梅戏电视剧,很熟悉。黄梅戏很悲情,是恶毒的封建势力正妻拆散有情人。王献之的事迹,还有一些,比如《世说新语》里说,皇帝为了拉拢王家,曾经要强行嫁公主给已婚的王献之,为了拒婚,王献之不惜搞断自己的脚,变成残废。他临终之前,被问到此生遗憾,是“不觉有余事,唯忆与郗家离婚。”扬州,总是和杜牧连在一起。杜牧去官后,郁郁不得志,落拓扬州,好作青楼之游,以风流闻名。他自己就作过一首《遣怀》说:“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倖名。”于是后来,就常用他的扬州事迹,来指代那些出入歌舞繁华之地的风流才士。宫烛分烟,这个我们应该很熟悉了,是韩翃的“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指寒食。长亭怨慢序:中吕宫予颇喜自制曲,初率意为长短句,然后协以律,故前后阕多不同。桓大司马云:“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此语予深爱之。渐吹尽、枝头香絮。是处人家,绿深门户。远浦萦回,暮帆零乱向何许。阅人多矣,谁得似、长亭树。树若有情时,不会得、青青如此。日暮。望高城不见,只见乱山无数。韦郎去也,怎忘得、玉环分付。第一是、早早归来,怕红萼、无人为主。算空有并刀,难剪离愁千缕。枝上的柳絮,渐渐被吹尽了。家家门户,都被浓荫覆盖。舟船在水边盘旋往复,暮色中,帆影纷杂,不知要去向何处。要说见过人的多少,有谁,比得过长亭边的树呢?可树是无情的。若它有情,一定没有力气生得如此苍翠繁茂。日色已晚。城阙已难以分辨,只余山峦模糊的轮廓。韦皋辞别了玉箫后,怎么能忘记玉环之约呢?你啊,最最要紧的,是早些归来,我自己孤身一人,是难以自处的。这样的离愁,千丝万缕缠绵牵连,即使是并州那里的好剪子,也无法剪断。古时候,于道路每隔十里设长亭,供行旅停息。庾信《哀江南赋》有“十里五里,长亭短亭。”那些靠近城市的地方,就常常成为送别之处。唐代范摅《云溪友议》的《玉箫记》里记载有韦郎的故事。韦郎,是指唐代的韦皋。历史上的韦皋打仗很厉害,在和吐蕃的战争中,曾经击破吐蕃三万余众,攻破吐蕃栅城,斩首三千八百级,后来担任了宰相一级的官职。但在这个故事里,他还是个正在奔前程的青年人,和一名叫玉箫的少女定了情,约定少则五年,多则七年,一定回来娶她,还以玉指环作为信物。但是他失约了,第八年春天,玉箫因为他的爽约,绝食而死。说到江岸边的帆船,还有一首诗我很喜欢。妾家住横塘,红纱满桂香。青云教绾头上髻,明月与作耳边珰。莲风起,江畔春。大堤上,留北人。郎食鲤鱼尾,妾食猩猩唇。莫指襄阳道,绿浦归帆少。今日菖蒲花,明朝枫树老。《大堤曲》(唐)李贺我家住在横塘,那里的桂花,染得人的衣襟都是香的。挽起我像青云一样丰满的头发,戴上明珠做的耳珰。江畔春意盎然,风里带着荷叶的清香。我来到大堤上,想要挽留将要北去的情人。留下来吧!我们一起吃好吃的鲤鱼尾和猩猩唇。不要老想着那去北边的襄阳道,青青河岸边的帆船,向来是去的多,回来的少。青春很快就将不在,今日我们的颜色还像菖蒲花一样鲜妍,明天,我们就会跟枫树一样老了。为什么古人总是把头发说成青丝呢?大概因为青色和黑色相近,同时青代表青春吧。风流天下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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