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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巅风韵期总22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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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巅风韵》

┃┃06期┃总22期┃

专刊

林长宽诗词专辑

目录

卷首语

育人名夫子人间真志士

第一部分古韵新声

第二部分风物底色

第三部分人生现场

第四部分心灵片羽

第五部分散文诗雨

林长宽,男,汉族,出生于年3月。赫章县第一中学高级教师。贵州省作家协会、写作学会、散文学会、纪实文学学会、诗歌学会会员,赫章县作家协会副主席,赫章县诗词楹联学会会员。在《教育现代化》《贵州日报》《贵州民族报》《劳动时报》《汇川十月》《黔西南报》《高原》《乌蒙新报》《镇宁文学》《赫章报》等报刊以及贵州省作家协会网、多彩贵州文学网、贵州诗联微刊等发表多件文学作品。本人及指导学生多次获得国家级、省级、市级奖。已出版个人散文、诗歌专集《向你飞升》《怒放的生命》两部。

卷首语

育人名夫子人间真志士

——记林长宽老师及其创作风格

朱育印

“育人名夫子,人间真志士”,这是我对林长宽老师的概括。在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名资深的老教师了,桃李满天下,在教书育人的路上,他是值得学生敬仰的名师,也是我等学习的榜样。说他是“人间真志士”是因为他的性情“真”。他的这种“真”来自于生活的历练,林老师也是出自农村,对于生活的种种都有过不寻常的感觉,而这样的感觉就成了他创作的源泉。因此,他可以把《坡地》写成:一弯一弯的坡地,像母亲肚子上的妊娠纹。他也有着壮志未酬的失落:一宵卮酒尽千回,且把胸中丘壑付还谁?他有不服老、不服输的雄心:笑傲人间欲弄潮,自是头一个。当然,这种真还体现在他对生活的态度上:携故友,去菊边赏月,乐本心来。乐本心来看似简单,要做起来却很难做到,但是林老师真正地做到了。林老师经常去旅游,而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用诗歌记录下他的收获,所以我们看到的他的许多诗歌都是在旅游中写成的。这样的作品就非常贴近生活,也非常真实。他在《水塘秋天的阳光》中写到:洗尽所有铅华/只留下松的绿和菊的香/白桦和梧桐的树干/绿一块白一块地/斑驳了岁月/翩然而下的残叶/让我满足于/秋的色秋的味秋的气息。这样的描写一定是身临其境并且细致观察之后才描绘出来的,这样的描绘也会把读者带进一幅秋景图里。这样的诗歌读起来就是一种心的放松,一种亲近大自然的轻松感。我们也可以读到,当时的林老师心情也是非常地轻松的。他总会在生活中寻找到那种独特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也需要有着一颗对生活充满热爱之情的心,这些就是他“乐本心来”的灵魂。当然,再潇洒自如的林老师,在内心深处也藏着些煎熬的思念。就像他在《啜饮那个夜》中写的:夜随思念弥漫开来/被染成浓重的黑色/啜饮那个夜/我才举杯/似乎已不胜酒力/而酒并非烈酒。在思念的每一时刻的涌动与绽放中/或许/心血已然流尽/而想你/恐怕/今世今生/再难枯萎/啜饮那个夜/一种悠悠绵绵的痛/来自/某个部位。在谁的心中,都总会有些偶尔会隐隐作痛的往事,而创作就是抒发这些痛的方式。在创作方面。林老师最先开始的是散文创作,他的散文非常素净,读着时能把人带进一个安静的环境。对于林长宽的散文,著名作家、文学评论家、学者袁昌文先生评为:“林曦(林长宽的笔名)之作,清新、流畅,如一条从深山流出的山泉,清澈、透明,带着山花、野果和森林的气息,令人赏心悦目。”他的作品表现出对自然、人生及美好生命的探索与追求,融诗情与哲理于一体。他写散文的同时还兼写新诗和古体诗。他的新诗继承了散文的风格,但他在新诗中总能切中那个打动人的“点”,抓住读者的心。古体诗词中的林老师仿佛变了一个人,文风老练稳熟,其中不乏豪情壮志。总之,创作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在生活中,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对待生活态度,但我还是更喜欢林老师那种——乐本心来!

第一部分古韵新声

娃多四时示远方友人春别嫌乌蒙小麻窝,天赐摇篮还暖和。东风乍起桃已笑,水土养人诚娃多。夏数畦田秧蜻蜓飞,夏日小蛙陇上追。御膳房中盼贡米,才落稻花几度催。秋秋到深处雨蒙蒙,柿子金黄叶随风。老牛横卧清溪上,农闲不急问春耕。冬四面环山顶戴雪,冬暖夏凉实意愜。即便帝乡何须改?山野人家重情结。重阳忆友星烁长空月满楼,菊开篱下意悠悠。长亭杳见双人影,渡口空泊独木舟。碧水一湾遮望眼,苍山万道阻回眸。浮世须臾几番聚?秋高千里如许愁。农家即兴岁暮农家春满楼,田间地角豆蔻柳。兄弟前厅醉意少,妯娌后厨情话稠。盘里微黑糯米羹,盏中淡黄三七酒。天地冷暖凭它去,举家老幼乐悠悠。卜算子·元夜元夜煮群鹅,甜馅形独特。扑翅纷纷落热湖,往往无悽恻。奋力步青云,毕竟胸中乐。笑傲人间欲弄潮,自是头一个!忆秦娥·寒秋夜寒秋夜,灯光点点虫声切。虫声切,略无笑靥,心同残月。清风拂过枯蕉叶,朝朝暮暮情难解。情难解,帘中孤影,窗前微雪。南歌子·喀纳斯湖畔一喀纳斯湖畔,云杉耸入天。瞧妹妹姣妍。感哥哥缱绻,两相怜。二喀纳斯湖畔,烟波满浅滩。惜我彩丝缣。给哥哥攥住,好贪婪。三喀纳斯湖畔,潺湲碧水寒。今意已阑珊。想如风往事,竟潸然。天净沙·阳台初春(并序)

庚子初,荆楚流传新型冠状病毒,各地感染肺炎者众。白衣卫士抗战一线,其余未感染者居家,隔阻病毒。数日,危重病者,陆续治癒。余宅居旬月,立阳台看了几株盆栽,心有所悟。今春虽迟,却已来临。

文竹多肉寒兰,桂枝芦荟青檀,碧玉蒲葵木棉。宅居阻患,喜阳台露春天。虞美人·戊戌年腊月二十八流金时代春常在,容鬓稍稍改。除夕临近聚亲朋,犹有天高云淡午时风。檐前嫩柳方开叶,暖意盈原野。一宵卮酒尽千回,且把胸中丘壑付还谁?虞美人·张掖丹霞山赤橙黄绿呈飘带,造化何钟爱。仅凭花草赐它山,就你唯独如许享斑斓。人间难觅真遇见,相看而不厌。一生为你四时歌,比那寻常时候易传说。虞美人·中秋偶题帘前桂酒中秋月,寒树栖乌鹊。萍池落蕊碎银辉,怎奈寻常时候鬓毛催。流年往事成嗟叹,一梦云烟散。夜阑遥望泪沾襟,转角天涯终是负初心。蝶恋花·修文诗雨润农庄即兴生态农庄诗雨润,墨客骚人,碧水霜风韵。四野芳香新谷稔,拈开茶皿由君品。精准扶贫值泰运,舜日尧天,诗圣无悲悯。夕照红枫秋意劲,芦笛声里歌民本。扬州慢·平山蝶翅迎风,画眉惊舍,村边无数农田。望平山晨雾,绵柔似薄纨。矗高处,松涛阵阵,勃勃生气,淡淡香甜。笑春天,消息无胫,飞在余前。阳光透树,数松针,好不清闲。且细看茶花,养心养眼,自是新鲜。请与我百支笔,千斤墨,万丈丝绢,往胸中描绘,那幅美丽江南。永遇乐·秋游四方岩旭日东隅,晨晖千缕,迂回沙路。结伴清溪,鞋沾冷露,丛草层层阻。鸟声盈耳,秋花摇落,环顾四方深谷。云轻轻,常得鹜影,岩边且行稍伫。吾非倦客,休说寂寞,静享清凉脏腑。把手当足,嶙峋慢过,始至天阙处。人生苦短,瞬息梦醒,怎可悲欢随物。无须问,风情几种,韶华几度。沁园春·重阳节千古江山,万里秋风,壮阔入怀。纵川流东去,层峦落木,霜枫摇曳,芦顶呈白。野径通幽,溪烟环户,云外人家居雅宅。竹阴下,黄花正丰茂,鸡犬徘徊。酒熏染了红腮,援庭院扶梯坐榭台。任旧时王谢,曾经周馆,从来乔府,昔日秦淮。不慕潇湘,无关金谷,盛世芳华岂自哀。携故友,去菊边赏月,乐本心来。水龙吟·端午看多少碧波深浅,叨念灵均遭黜。高天暮霭,凭栏凝望,潮平沙渚。艾草青青,菖蒲有劲,几经端午。饮杯雄黄酒,柔肠百转,怕都是,心酸楚。又让流年虚度,算潇湘,那堪回目。将屈子恨,拭婵娟泪,眼含凄苦。为憾三分,二分无奈,一分空负。叹人间困扰,胸中情义,重如铜铸。水调歌头·屈原端午复端午,最忆是屈君。伫椒丘顾三楚,千里竟难寻。踏遍兰皋归去,除却萍洲艾草,唯有半溪云。嗟漫漫长路,犹处处嶙峋。伏清白,攘污垢,信芳存。纵然迟暮,皓品昭质岂能浑?心系苍生百姓,身逝汨罗江水,寰宇立忠魂。众目皆凝望,天际一昆仑。沁园春·新疆天山大漠中间,横贯东西,苍莽天山。看南塔里木,北准噶尔,茫茫盆地,瀚海阑干。涧谷出涓,连峰积雪,暗至炎炎吐鲁番。葡萄架,尽珍珠玛瑙,最是甘甜。蘑菇飞瀑悬泉,又猎豹,兼崖边雪莲。想穆天子传,西王母事,漫瑶池里,漾起微澜。汉代将军,元朝铁马,岂让胡人横度关。连天处,气冲霄汉者,须发飘然!

第二部分风物底色

刹界河

又落了几瓣

步态似乎比我还更踉跄

我们共饮了三百杯

是桃花先醉

我把自己放到全县最低

一只小木船在河边躺着

春风大片大片吹过来

在桃花林里它没找到我的影子

它是忽略了

那一块浅滩那时

我在以沧浪之水濯我足

将来封坝的时候

水把所有的岸无缝连接

鱼和渔船都会逼来

我不得不一手提着春风

一手提着桃花

迅速撤离

江南樱桃花

满坡满树的花

像群鸥愁白了头

或留滞或纷飞

我从游子的江南走过

有多少缤纷落英

就有多少难解乡愁

洁白来自于心

从来不管泥土和流

水春色几分

就洁白几分

即使飘飞纵然凋零

从来不会伸手去捧你的花瓣

我只在乎你的诗心

你由肥而瘦

一定也是因为惜春

你瘦了我也是

烂漫的时候

都有春的故事

却都在拂过的风

逝去的水中淡去

迷迷糊糊醒来

梦中蝴蝶

白了山野白了千年

树的脉管里

春最为浩荡

心浸泡于花煮的酒

你就会在枝头飘呀飘

沿着流水

找回一树香

找回一瓣一瓣岁月

找回惘然的梦

游走在春里

不是庄周你还能是谁

风沙,未曾湮没敦煌

敦煌如失群的孤雁

栖息在腾格里沙漠边缘

不产丝绸而被丝绸包裹

空中那一幅蓝

镶了洁白的云朵

地上那一片黄

被猎猎的西风吹皱出许多流行线

驼印踩踏出的裂缝

很快被风缝合

驼峰负了一条真正的丝路

行走千年

一种文明在沙下回响

飞天之梦

洞窟约束不了

塞雪覆盖不了

大漠的风也吹散不了

把驼铃挂在月亮上

恒久的声音敲击岁月耳膜

琵琶反弹

秦时冷月汉唐暖风

东土的晨钟暮鼓西土的梵音

瀚海静谧的夜

狼烟四起的时候

马蹄下沙尘飞溅

如涉一条河时赤足下的流沙

兵器交错着血和灵魂

寒光一闪血喷出一条弧线

有人应声倒下

沙土就开始覆盖

沙漠有时要用勇士之血浇灌

我看到了月牙泉的殷红

驼背上的爱情

如太阳一样赤裸

目光相遇热血涌动的时候

发间塞满黄

沙嘴唇粘着分不开的时候

沿着沙丘拥抱着翻滚而下的时候

太阳羞红了脸

暴戾的太阳此时最温柔

沙漠不是生而为人居的

它只要旅者欣赏和慨叹

沙漠也不追求浮华

它通过荒凉磨炼韧性和耐性

沿着沙丘优美的曲线行走

身影被巴肯山鸣沙山的落日

拉得很长很长

弥望丘沙头脑很简洁

如一张黄纸任你

用脚印绘图

鸣沙山的沙真的会鸣

鸣一曲经久不衰的繁华

在茶卡盐湖等你

即使在茶卡盐湖的内心

水也仅仅漫过脚踝

一个偌大的湖清浅的湖

一辈子都胸无城府

从来都是纯情告白

人们像一只只雪雁

纷纷飘落在雪白的盐湖中

红裙翻动阳光

阳光红裙和湖的盐

似乎亮瞎人眼

湖水没有波涛

唏嘘欢闹伴着相机咔嚓声

一浪高过一浪传过来又传过去

没有谁能在茶卡的湖里

藏得住心事站在纯白之上

有人红着太阳晒过的脸

秋一样坦言

叶的未曾离开

只因为风还没来

我等风也等你

安乐乡小溪里的鱼

不在乎大茶树活了千年

只需像溪中鱼活得自由

生活就是一条安乐溪

心明澈水就明澈

望你的眼若是透明的月亮

鱼鳍摇动的月华也就透明

安乐溪的人

有安乐溪鱼的魂

既然触碰了生活的水面

就要弄出晶莹的水花

任由时光的涟漪

散向远方的岸

不捕捞我更好

我可以给小鱼们讲故事

讲溪边人溪边传说

放弃伤害拾取尊重人鱼相依

安乐溪才是安乐溪

生活似诗快乐如鱼

在白云的倒影里游

弋在日月的辉光中流连

遥望杜鹃近听溪声

为房屋拔节雀跃

给山歌轻飞摇尾

我是安乐溪中白条鱼

林长宽

阿鲁洞天阿鲁王

才入洞口

一缕气息袭来

一切被神秘包围

古洞深暗狭窄的食道

一直通往幽邃的胃

犀牛山前草木清流泥土之精气

反刍千年信口一吐

就香飘山谷

混沌之初世如迷梦

一道闪电惊醒天地

天地子宫里寂寞滋生喧闹

人与妖善与恶日与月山水与花鸟

无序注定要由英雄整理

驱散天地间迷雾之后

射落六个太阳四个月亮之后

智取雕王鹰王之后

灭掉食人妖之后

支嘎阿鲁收拾山河

收拾自己的心

让情人鲁斯依颍

偷盗她父亲山龙王鲁依岩的神鞭

支嘎阿鲁开始驱赶群山

山们纷纷囚入海

海水四溢

山漫了出来灰白的石头

彝人说是洛布石林

山民说是磅礴乌蒙

你矗立在山顶

风吹不动你披着的镶珠毡

只有长发如风中马鬃

招展成一面龙旗

目光的刻刀

把山水刻入胸膛

把意志和憧憬刻入大地

然后辟开一处洞府

端坐其中由神驼看门

神龟记录结绳的那些事

后来寻找世外洞天的人

误当你为平凡山民垂髫长者

英雄不想再做英雄的时候

沉静为一潭圣水一方瑶池

曾经四射的狂野豪情

沉默为温柔支嘎阿鲁的温柔

献给鲁斯依颍的温柔

正如或低垂或伫立的钟乳石

比比皆是触手可及

叩响溶岩的钟磬

听到千年长长的回声

情感是流不完的泉水

发出哗哗的声音即使成为暗流

也能跌宕岁月的凡尘

累了醉了喝一口

日子过得像浓缩了情感的水

日子如水辛辣弱了

苦涩淡了油腻少了

人清爽了

你和你的黎民围着篝火

在火焰上舞蹈

在民谣里放歌

世世代代在千丘田里耕耘

时光在牛尾巴甩动中老去

即使额头种满梯田

脚上沾满泥土

也活出泥土的滋味

然后重回生长香花绿树雄鹰的泥土

在阿鲁古洞中

从你情感深处走来

与你对视

我也成了我的阿鲁王

其实阿鲁王

英雄的华丽转身

仍是英雄

又见韭菜花开

人是候鸟

七八月间从四面八方

成群地准时飞往韭菜坪

韭菜花紫色的梦

从来都不是被踩醒的

你不来它也一样

有序地开

蓬勃地开而我不

想负了它的美丽

年年都来

我与韭菜花永远都像是初恋

我就是一只未曾离开韭菜坪的云雀

知道一场花事

从序幕到尾声

又见花开我也知道

在拜谒者的目光中

既然一年一度都得开放的话

要么开在旷野要么开在云上

野马川倒流河

出了一线天

野马川坝子为你宽衣解带

你开始繁殖

一大片稻子鱼男人女人

以及他们的楼房

而后,你在仪仗队簇拥下

像从前的大土司

昂着头威武地走过

并一路向西

在黄昏来临之前

追上太阳冬春之交

最能锻炼河流的肺活量

你用跑马拉松的耐力

坚持坚持再坚持

凭着流淌血液,迎来

下一个雨季

人们终于没有成为

涸辙之鲋

云朵擦净天空

水鸟依着倒影款款飞翔

同沙滩一样的高度

睡也悠闲,醒也悠闲

平静时,你切切私语什么呢

关于垂柳水草月牙

或者晨曦吗

春天的音乐一响起,你穿着

樱桃花编成的长裙

翩翩起舞,表演另一种

乌蒙欢歌或者滚山珠

夏天,你以红玛瑙般的樱桃

呈给世人,他们从口到心

变得通红

你很雄性,桀骜起来

像脱缰的野马

暴雨一来

你让洪水漫过川原

黄河伯和东海若都要惊叹

你的洪荒之力

你乖一些,好吗

拍拍你高昂的头

拢拢你长长的鬃毛

轻轻唤着你,怒潮才平息

才相安无事

用一支大灵笔

你在天上倒着写诗

让诗人们奇文共欣赏

你用千年酒药子

与山岚民谣五谷勾兑

酿出满川原的醇香

啊,难怪万河朝东你向西

我决意不做过江之鲫

我要和你一起

倒流

石磨

石磨古老得像“地心说”

那时“日心说”都还没有出生

石磨的上面一扇天

总围绕下面一扇地转动

天地合拢

乾坤逆转时,磨齿发出嚯嚯嚯的声音

以宇宙中最大的炼狱

召唤世间勇者

谁勇于经受可怕的磨练

谁就能走出磨齿一样的

万千条道路

面对石磨,小麦自豪地说

我的心虽然碎了

却碎得一片洁白

辣椒有些哀怨地说

我的心碎了

碎成滴滴的殷红

石磨无奈叹息

我举洪荒之力

却只能改变你的形

总变不了你的质与味

事物的宿命是

无论怎样努力开始

推磨般转一圈后

还是回到原点

一圈一圈徒增年轮

一遍一遍老了岁月

至多磨出一些面粉辣椒酱和豆浆汁

终于石磨的牙玉了齿脱了

堆了时代之尘

静穆为一尊思想者的雕像

矗立于黄昏

脸皱巴巴,面灰扑扑

还有似闭非闭瞌睡人的眼

水塘古驿道

习习秋风

沿着枯藤一般的古驿道

洞穿岁月茶马的那些事

被剥蚀得特别沧桑

马帮用目光和赤足打磨着歪歪斜斜的石板

瘦马驮着沉甸的日光和月影

踏着旬月与春秋

逶迤而行

马的嘶鸣声

被茶和盐浸泡以后

带有茶的清苦和盐的咸涩

马背两侧

一边摇晃着生活的希望

一边摇晃着人世的艰辛

马尾很长

反复拂拭着马帮的表情

拂拭着阳光与雾霭

拂拭着老父老母的守望

拂拭着妻儿焦灼的眼神

驿路的藤蔓伸向山路乡村

伸向思想灵魂

马和马帮与驿路

诠释着某种生活方式

诠释着蛮荒与文明

驿路是一条脐带

一头收集天地精华草木营养

一头山民噘着焦渴的嘴吮吸

洛布石林

参差错落在彝人的发音里

又一直在彝语中平平仄仄

以化石的方式你说出

对曾经的高原海的守望

意识被风蚀

而你从没走出春夏秋冬视线

当所有花瓣落尽

你依然错落在

时间河的上游或下游

灰白的石头

流水漫过的石头

阳光与鸟栖息过的石头

已守望千年

从亘古走向未来

心脏依旧年轻

永恒矗立在精神家园

超拔在平凡之外

用清风和润雨告诉我们

勤劳为父淳朴为母

在夜郎的高处

在民谣的深处

那些拜谒你的眼睛

永远美丽如初

第三部分人生现场

致青春曾住旅馆收捡过两盒火柴偶尔用过如今一盒里火柴所剩无几而擦皮不可用了一盒的擦皮可用而没了火柴昨夜有一刻像有烟虫浑身乱爬着不住我抽出一支烟一摸身上没火机打开抽屉看到火柴就从一盒里拿出剩下不多的一棵在另一个空盒的擦皮上一划磷光一闪燃了满足了一下烟瘾又静静地消磨了一段黑夜细细想来这好像我们逝去的青春平山扇子田水库一不因为我曾从坝基游到彼岸我才心定神闲讲述你的故事历来我都把你当成一片海我是想通过你使我成为一名水手二目光中群山赤裸瘦风恣意从山岚吹过太阳想烤焦一切而你的这把扇子给生命注入一汪清凉你是圣洁之镜我和我的倒影想比试谁先看到谁的眼睛倒影明白我的心事就是让自己出生的三月绽放奇迹三闲时蓄积的水忙时沿着旱季的脉管流进农禾锄头和犁耙的声音用丰收稳住乡人的情绪稳住一方人水在阳光中长成水稻和玉米长成蔬菜与瓜果长成一方人重复的语言野花年年一样的鲜艳牲畜的叫声充满个性梯田纵横成了祖父额上的皱纹瓜果是母亲的乳头甘甜的汁液就从扇子田的坝基下流出四这里有祖祖辈辈的坟墓长满荒草的坟墓仍旧坚守一方埋葬了过去又有新的过去乡人始终保持栽种与收割的定势水库永远恪守蓄水与放水的习惯

你的松籽任我嗑

很难随风而动的松呵

谁说你必然是硬汉子伟丈夫

你柔软的双手托了

一枚一枚陀螺般的松果

向我举案齐眉

我信手取了

一副当家人的样子

一切都好像理所当然

你把心藏在最里层

很内向很传统

像是不到成为老太婆之时

不会为别人减去三分矜持

只有我懂得

爱的力度不够

就叩不开你的心扉

你已经为我开启

你的松籽如情感般

噗倏倏滚落出来

我掬起一捧

有滋有味地嗑

幸福地嗑

你的松籽任我嗑

水塘秋天的阳光

洗尽所有铅华

只留下松的绿和菊的香

白桦和梧桐的树干

绿一块白一块地

斑驳了岁月

翩然而下的残叶

让我满足于

秋的色秋的味秋的气息

阳光很慷慨

把所有热情洒向树

交错的枝纷纷掬了一捧

而阳光还是从它们指间滑落

坐在有些衰黄的草毯上

我细数阳光

默默地记

漏下几缕

漏了几米久了

我身上有了阳光的味道

眯缝着眼

与阳光对视

它的温度让我分明感到

阳光伴我

了此一生

詹以宽

九寨水韵你期待这样欣赏你的我渴望这样让我欣赏的一同情不自禁走进向往春与秋来了又去了去了又来了你的缤纷梦幻成了我的永恒清流一层一层铺开又一层一层叠加如同爱恋堤岸用虚和实把游客划定在栈道中逶迤而行一种清澈注入另一种清澈便绿成一汪深潭一种涌动延续着一种涌动就呈现千姿瀑布晶莹的潭浓情的潭越是清澈越易感觉到对你自由而惬意的碰触绮丽的瀑飞泻的瀑千种风情越是涌动越能触动心中弦音我的九寨我的水呀你带着心灵的原唱沿着很传统的沟壑从我的视线流进我的视野

日全食

你是月

典雅在诗和词中的

是你皎洁温婉的身影

我是日

释放在阴历和阳历中的

有我恒久的热情

我在长空中找你

六龙驾车,车轮的辘辘声响过千百次

六龙累了

夸父跟我跑了一程,喝干大泽之水

弃了木杖还是停了下来

唯有我还在寻找

月桂的馥郁飘出蟾宫

玉兔静静地沉醉了

玉兔舂着桂子的石臼声

也渐渐小了

而你依然等在桂树之下

寻找与等待一旦成为念想

心就永远年轻春与秋之代序

花开与花落叶之沃若与枯黄

季节河的汛期来临又走远

山顶积雪薄了又堆叠

罗布泊继续漂移

黄土高原更加沟壑纵横

精卫没有填成海,反而海面更高

寻找与等待一旦成为永恒

连梦想都会年

轻即使仰望者的眼睛有时被雾霭遮住

或者雷霆吓得他们缩回自己的小屋

夜色下的霓虹灯炫晕了他们的头

以致他们无法仰望到天空中的寻觅

而你我在充满信赖的凝望中

彼此呼唤反复寻觅你以你的方式

我以我的方式走到一起

让我仔细地看一看你

请白天先暗淡一点吧

众目睽睽,你难免羞涩

你的眼,渺远而又切近

渺远深邃在银河中心,让我遥想

切近如仲夏清晨闪烁的玉露

我小心奕奕地吮吸

你眉如远黛再淡就淡了

再浓就浓了

就像按照我的所爱去设计

再淡就淡了再浓就浓了

你等待的容颜

略显憔悴和消瘦

谁叫我让你等了这么久呢

而天这么大,找到你走向你

也真不容易你通体桂香

你的玉兔也很殷勤,早抛洒丹桂

把氛围营造得浪漫温馨

神秘虚幻

而我呢,胸膛燃烧的

是给你以温暖的热情

你以日晖浴容我以月光静心

生命在时间长河中

或许短暂如日全食一样的几分几秒

而相遇相知

在彼此的目光和记忆里

却为永恒

只要我们心心相印

不在乎众人站在什么角度仰望

五百年前已经相遇

五百年后还要牵手

日月重叠的日全食

是寻觅五百年的爱人相拥时

期待已久的

最圣洁最浪漫的

一吻

啜饮那个夜

夜随思念弥漫开来

被染成浓重的黑色啜饮那个夜我才举杯似乎已不胜酒力

而酒并非烈酒

在思念的每一时刻的涌动与绽放中或许心血已然流尽而想你恐怕今世今生再难枯萎啜饮那个夜一种悠悠绵绵的痛来自某个部位

春天的花与叶

梅花出了名的铁女子严寒霜雪都压不服她叶最放心由她去开去凋零叶乐得清闲

慢慢悠悠地跟着

樱桃花纯洁娇嫩叶是暖男捧她在掌心怕她热了冷了

怕春风吹她飘飞

怕春雪冻她凋落桃花花姿招展一看就是想交好运叶有些吃醋尽量把叶片张大去遮住她的光辉杏花擦脂抹粉叶最怕她从后院出墙招惹春风叶紧随有些猥琐李花是传统小女人

梨花是大家闺秀

叶们都自然坦荡

烂漫如绯红的云的樱花

像丁克女子

直到凋谢都在追求唯美

为美献出青春

叶好生羡慕而又无奈陪着

柳叶是单身狗

只是搔首踟蹰

随春风四处找寻冬青则无关风月常常健身想要青春常驻生命长青

雉街双龙瀑与潭

流泻在时间之河里

只要清纯

何须三千尺的高度

也不必天上来的汹涌

绿潭安抚飞瀑

也在怂恿飞瀑

瀑以水撞开一个世界

潭以水温柔地将它抚平

揣着自然法则

他们相守至今瀑似珠琏仍在飞泻潭如翠玉依然吞吐那些清水

汇成大块的帝王绿之后

流出最珍贵的冰种

瀑与潭终归化为漂流

而它们仍回荡在幽谷

如情感一般蕴藉

如回声一般绵长

第四部分心灵片羽

秋天碎语

七月流火

清露一滴

撕扯旷野的秋蝉

嗓音弱了下来哀怨下来

一片叶以很慢的姿态飘落

秋雨老是缠绵

大地成了泪人儿

过往的都渐渐黄了

草抖着风

草不怕可草也还是黄了

一些翅膀

飞不上天空

被潮湿的记忆粘着

是的记忆潮湿

又翻不到太阳底下去晒

黄了草湿了地

老了人

云是一床厚而陈旧的棉絮

青山戴着凝冻的紧箍咒

我呼出白雾

手在棉衣口袋里数三九四九

牛羊的尾巴贴着肥屁股微微摆动

鸡扑腾翅膀脖子伸得老长

沿着时间刻度准时打鸣

声音沉闷了些

我把被子裹紧一点

尽量不去想乡愁

园子里的大白菜

似乎被包裹的冰层冻熟了

菜也更甜了

我经常在母亲的园子里

随心所欲挑选

母亲知道我爱吃火锅

母亲的园子里

有很多葱蒜豌豆巅菠菜和香菜

千里万里几十年

我没走出母亲的园子

赤水河边的血橙

连春天都熟透了

你还悬挂在三月

茅台酒和青花郎

沿着赤水河慢慢上溯

散发几分香气与仙气

几分豪气与傲气

背景氤氲

你倔强于枝头

谁没有过切肤之痛

轻轻下去一刀见红

橘瓣的心血浓于水

谁能像你一样把梦做成红色

生活有酒辛辣和醇香

而甜又微酸的血橙

把生活还原成果子味

我生在三月

或许和血橙有着某种宿命

水塘物语(五章)

荞菜花

置身荞垅上

情绪如荞花

铺满淡淡的白淡淡的红淡淡的紫

我从一片荞地走过

坡地

一弯一弯的坡地

像母亲肚子上的妊娠纹

我们被诞下后

无论哭声与笑声

都在这满山的坡地里

疯长

格桑花

卑微如我质朴如我

长在原坡开满原坡

在任何一个角度眺望

你依旧那么鲜活

相思草

初开的时候懵懂的好奇

相思得轻飘飘相思得清纯纯

相思得躲闪相思得羞涩

盛开之时紫得耀眼

抑制不了激情四射

抑制不了蜂飞蝶舞

抑制不了拜谒者欣羡的目光

如今啊相思已成疾

不是萎靡而是刻骨

大丽花

将情感品质与内涵汇聚

你成了大丽花中雍容的一朵

在晨露与曦月中

慵懒地开着

左边格桑花右边相思草

把你反衬得淋漓尽致

任何时候都要卓尔不群

任何时候也就卓尔不群

港湾你还没有靠岸的时候我就预备好了甲板既然倦鸟终要回林既然流浪的心经历海的潮汐涌动之后要来它栖身之所我是港湾你来停泊秋雨这么缠绵这么长久她怎么办闺怨都装不下了我又怎么办已经九回肠了天还飘着落叶冷风冷雨天色昏暗流水清冽一年一秋自古以来多情都是自己苦自己而我独自面对苍茫的天雨中苍茫的地迎面吹来的秋风

雨中秋桂

檐前秋雨

敲打我的睡眠

我独自沿着雨声

走进你忧伤的情节

你没有觉察

我早把思念弥漫在你的空间

要你恬然于那种氛围

而你的世界

也淅淅沥沥洒下了一场秋雨

你的花露出几分清静

潮湿的落蕊金黄细碎

在我看到时就明艳起来

一如我对着明月

发现我内心的明净

对着清泉

映照我眼睛的澄澈

第五部分散文诗雨

高原穿越青山作证高原徒步穿越者的人生,总是用意志贯穿的。山地的坐标上的路径,弯弯曲曲,荆棘丛生,一路艰辛一路歌。泯灭性别年龄,泯灭高矮胖瘦,泯灭种族肤色。高原,大青山,考验耐力的一千八百米到二千五百米的海拔。你从云与雾里跑过,从野花的掌心跑过,从牛羊的胃里跑过,从猕猴桃藤和黏姜树的腋下跑过。跑过意志之巅,跑过意识的梭沙。踏着板栗青杠和花秋厚厚的落叶,穿过飘下的松针雨,踩在板栗刺上,撞开黄而长的枯蕨。头颅像大青山一样高昂。那些在山峦里蜿蜒的路,似一茎茎的神经。汗水会流干,而牛羊脚印里的积水,随时溅满你的一身。抹一把脸上的泥水,留出眼睛看路。不必在青山水库中洗,不必在白水瀑布下冲,也无需掬石板河的清流去抹。石子碰破脚趾,泥泞扯烂双鞋,山巅氧气稀薄,脸色煞白铁青,血红蛋白肌红蛋白线粒体等,在消耗中得到增长。不留念那些风花与流岚,不牵绊于鸡鸣鸟声。渴了,喝点自己的汗水,汗水是头颅下的雨。而羊肠小路边,那些草茎和叶片上的宿露,溅湿汗衫和鞋子的时候,不也会浸润干燥的喉咙么?每一根汗毛都竖起,每一条青筋暴露成穿越的路径,煽动的胸膛,拍打着山峦和沟壑的风。穿过一条消失于身后的路,找一片流云的方向,我心飞翔。从毫不归整石级上跑过,从歪斜的篱笆边跑过,从收割完玉米的枯杆下跑过,从村民一片一片萝卜地旁跑过,从两岸峭壁的石板河边跑过。怀着对自然的敬畏,对自己的信念坚守。信念在你这儿,永远都会掷地有声。挑战,从来都只属于自己。有双脚支撑,有梦想牵引,有意志陪同。千里之外,万里之遥,抛家到此。以脉搏跳动的节律,以鸟声、花香、小桥、流水、落叶,甚至泥浆和血,把诗写在异乡,写在远方。既然不把人生置于波澜壮阔的大海,不能做一只海鸥在海波上舞蹈,那么,置身于磅礴的山峦。像一只高原云雀,在蓝天白云下飞翔。只有飞,才有领略,只有飞,翅膀才不会老。享受到达时手与心的颤抖,那些走过的云烟和山影,化成一个熟透的梦,在最后一个拐角处,赫然出现。穿越苦难,穿越信念,悟空归来,终也成佛。注:年国际高原山地穿越挑战赛在夜郎故里赫章的大青山至阿西里西大草原举行。

袁芳圃

迴龙溪上风雨桥清清迴龙溪,凄凄风雨桥。你是风雨中彩虹,美得凄迷。横卧岩脚迴龙溪上,矗立烟雨中。迎晨风,送晚霞。你的名字让我臆想:若非境况陷入困顿,或者爱情备受考验,断然不上风雨桥。刚开始,我只在烟雨中,默默对你遥望。清清迴龙溪,巍巍风雨桥。飞檐高翘,羽翼舒展,流线起伏,气象雄浑。你是镇邪的剑锋,你是留财的褡裢。你给人赐福,对人祐护,供人小憩,便利过往的行人。侗家称你“花桥”,是因为你饰有浓重的彩绘么?带着好奇,不再只是远望,我慢慢走近风雨桥。清清迴龙溪,美丽风雨桥。你让我想起更多的风雨桥,形态各异。雅致玲珑的亭阁,美丽壮观的长廊,高大巍峨的鼓楼,让人流连。侗家人常聚在这里唱歌跳舞,吹笙鸣鼓。你此时这样寂然,是喧哗后的沉默,激越后的平静么?我想象那些娉婷的背影、温柔的回眸。我这个异乡人不知不觉中,信步走到桥上,静静坐着。清清迴龙溪,神秘风雨桥。我想问:黔湘桂不盛产梁祝、张崔、许白、牛女,何以有那么多的风雨桥?三江林溪河上的程阳桥,芷江龙津的风雨桥,通道坪坦河上的普修桥,黎平地坪的风雨桥,从江侗寨的风雨桥……你们都有故事吗?侗家小伙布卡与姑娘培冠,恩爱勤劳,走到风雨桥上,河里的鱼儿都跃出水面羡慕他们呢!我九曲回肠,良久立于桥上。冰心写过:“小鸟啊,天上的风雨来了,你躲进巢里;母亲啊,人间的风雨来了,我只躲在你的怀里。”风雨桥,你是等待,你是坚守,是执子之手的陪同,更是互相的呵护与搀扶。人生需要爱人长久牵手。我爱的,快来,我在风雨桥,等你。


  委 

顾 问:葛里宁

主 任:于刚

副主任:潘圣兰侯一贤葛美佳

主 编:葛美佳

副主编:陶家亮陈忠文陈卫环

编 辑:张有琨朱育印詹以宽徐李榕

编制:王虎陈 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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